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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定宜在任司曜的世界里,已经是多余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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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明媛说着,又看了定宜一眼,只觉得这背影看起来好像很熟悉,她心头一动,下意识的就绕到了定宜的身前去。

    定宜听到自己心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事到临头,紧张或者逃避都已经没有用处,她就算是把头低到地上去,苏明媛也并非眼瞎,会认不出她来淝。

    想明白这些,她干脆沉下心,镇定的抬起头来。

    “温定宜——是你!怎么是你?”

    苏明媛大吃一惊,那张描摹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惊愕,她纤细手指指向定宜,那神情夸张的仿佛她是一只恶鬼当。

    定宜握了握手里的合同,刚欲开口,苏明媛却赫然冷笑一声:“嗬,温定宜,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你怎么还有脸来***.扰司曜!”

    她轻蔑的望着定宜,红唇间绽出浓浓讥诮,仿佛那昔日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一般。

    是了,她自欺欺人这么久,怕是在心里都把那些罪名当了真,早已钉死了人家温定宜的耻辱罪名!

    定宜呆了一呆,旋即却觉得说不出的好笑,可好笑之后,却又是无法言说的凄凉。

    瞧瞧,这世上的人真是健忘,不过三年,就把曾经的一切给忘记的干干净净了?

    她心里想着,表情里也微微带了出来,苏明媛性子聪慧,立时敏锐捕捉到了她这一缕笑意,她的心蓦地一沉,往事早已汹涌而来,要她也忍不住颊边微烫。

    所有人都这般认定了她的罪名,她甚至早已经忘记了,当初的好戏,也有她的手笔在里面。

    只是,她这样骄傲的性子,又怎么会在温定宜的跟前示弱?

    “怎么?温小姐现在过的不好,又想起昔日的旧情人了?”

    苏明媛睨一眼她的周身,一个女人幸福不幸福,身上脸上甚至头发丝上都有明显的表露,温定宜面色有些憔悴,皮肤也不复三年前那般光滑毫无瑕疵,而那一头乌发,隐隐的透出一些焦黄,更明显的,她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大概不会超过五百块吧。

    定宜听得她这样说,更是觉得可笑,只是,她已经不预备再和从前的生活从前的人事有交集,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和苏明媛浪费嘴皮子功夫。

    “苏小姐,您想多了,我只是来送合同。”

    定宜把手里的合同扬了扬,并不多言,甚至那张素净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十分的平静自然——

    却显得苏明媛咄咄逼人行事急躁了。

    “温小姐确实是来送合同的,这件事我也知道。”

    一直沉默的颜回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定宜一怔,没想到他会出言相帮,不由得诧异看他一眼,却见那纤弱少年站在那里,翠竹一般倔强,她心下一暖,忍不住对颜回弯眼一笑,却并未开口。

    苏明媛方才被温定宜这样不紧不慢一句堵回去,心里正在气恼着,不期然颜回又来火上浇油,她立时就发作了出来,柳眉倒竖,瞪着颜回冷笑一声:“我还真是不懂了,她这样的女人,你也帮着她说话,颜回,你们家少爷吃的亏还少?”

    颜回微微垂了眼眸:“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苏明媛气的有些哆嗦:“好,好,就算她是来送合同的,既知道是司曜,就该避嫌,她这样巴巴儿的跑来,不就是所图不轨?”

    “我为什么要避嫌?三年前错的人也不是我,苏小姐,你最好记清楚。”

    定宜忽然开口,苏明媛倒是一下被她噎住,她心里忽地着急起来,温定宜若是翻供,她和任太太这一番煞费苦心岂不是全都白废了?

    心里不由有些懊恼,当初任太太想要下狠手,让那姓孙的真的把温定宜给办了,还是她觉得有些过分劝了下来,方才让她逃过一劫,可如今瞧来,还不如当初放任任太太去做才对!

    明媛心里犹在懊恼不已,可定宜却又缓缓开了口:“三年前我们不过是男女朋友而已,就算我自私谋利和他分了手,却也罪不至死,也用不着一辈子躲着他。”

    明媛忽地一愣,颜回也倏然抬眸看向了定宜,他初时听到她说的那句“三年前错的人也不是我”时,还以为温定宜要说出什么内情,却没料到她竟然会这样说……

    而明媛在惊愕之后,一颗心却是稍稍放回了肚中一些,也是,温定宜若是聪明一点,就该把曾经的一切都吞

    回肚中去,一辈子不吐出一丝半毫,毕竟,任司曜如今这般的春风得意,可是与她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境界——

    若她真的爱他,就必然不会毁了他。

    明媛心里既喜且悲,喜的是她做的那些事不会被捅出去,而悲的却是,她算计着得到心爱的男人,却是因为那个被自己未婚夫爱着的女人,是真的爱任司曜。

    她也不得不承认,换做是她,她做不出温定宜所能做的这些事。

    “都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任司曜的声音忽然从几人背后响起,明媛一回头,却见任司曜站在办公室的门口,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依旧是平静无波的。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明媛心里飞快的盘算着,方才自己说的话,应该没有被司曜给听到吧?

    颜回却是定定看了定宜一眼,他们几人站的位置的缘故,只有定宜面对着少爷的方向,她方才那样的说辞,是故意让少爷听到的?

    “司曜……”

    明媛放软了声音,轻笑着缓步过去:“……没想到碰到了故人,就多说了几句话。”

    任司曜仿佛这才看到定宜一般,目光淡淡的从她脸上掠过,就不再看去,微微低了头对明媛说道:“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明媛浅浅一笑:“是,我听你的。”

    “……今天中午有宴会,你没忘吧?”

    明媛自然的转了话题,伸手将任司曜的衣领微微的整了一下,却是忍不住的嗔笑一声:“司曜你不是说不喜欢我买的这件衬衫吗?”

    任司曜冷不丁听她这样说,不由得一愣,他昨夜失眠,早晨起来沐浴后不过是随手挑了一件衬衫,却不料是苏明媛买给他的……因为这件的颜色并不格外,所以他当时也没在意……

    他下意识的看向定宜,她微微垂着眼帘静默的站在那里,阳光落在她的身后,她仿佛是悄然的缩在阴影里,更显得娇小单薄,而明媛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睫毛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咬住了下唇,她的脸上,失了一些血色。

    任司曜知道,她难过的时候,总会做这样的小动作。

    可她为什么会难过?他心里讥诮的想,还是真的被生活逼的,想要回来攀他的高枝儿了?

    明媛见他不语,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见他的目光从她的头顶越过去,似正看着温定宜的方向。

    明媛心里刀绞一样的疼,他怕她听了这样亲昵的情话难受?他还在意她的感受?

    握着他手臂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任司曜倏地收回心神,他看着明媛,声音低低:“你的心意,我总不能辜负了。”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样肉麻的话的,与苏明媛相识这么多年,怕这是最逾越的一次。

    明媛微微一怔,心里却并没有欢愉的滋味儿,他这样说,八成是故意给温定宜听的吧。

    他想怎样?想看她是什么反应?想看她的心里还有没有他?

    为什么她做了这样多不可饶恕的事情之后,司曜的心里却还是放不下她?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只是默然的站着,就可以夺走司曜全部的注意力?

    她算什么?她这个未婚妻算什么?

    明媛觉得眼眶酸胀的快要滴出泪来了,可她只能死死忍着,挤出有些苦涩的笑意,故作轻松的调侃:“你可算知道我的心意了,那要怎样回报我?”

    任司曜抬手摸了摸明媛的头发:“你想怎样我都答应。”

    定宜的唇角边终是有了小小惨白的笑意。

    真好,是真的很好。

    她总算可以彻底的放下了,她也总算可以,彻底的死心了。

    他和苏明媛看起来真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而且,他们相处的这样好,和他们的曾经一样的甜蜜而又亲近。

    他果然已经彻底的把她赶出他的心房了,他果然已经慢慢的爱上了苏明媛,定宜有些绝望却又轻松的想,她猜想到的那些可能,竟然真的变成了事实。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地面上有她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一个,在他们两人靠在一起的影子旁边,看起来真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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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竟然没有转身仓皇逃走,她的戏唱了一大半了,该有一个最圆满的落幕。

    她是不爱他的,剧本里这样写着,她也乖乖的演着。

    可谁又知道呢?

    她爱他爱的,一颗心都疼的麻木了,没有知觉了。

    “温小姐。”

    “温小姐?”

    任司曜连着唤了两声,定宜方才从怔仲中收回思绪来,她一抬头,点漆一样的双眸堪堪撞入他的眼眸深处去。

    他的心弦一颤,她的脸色更白了,仿佛所有的血色都褪去了一样,她的嘴唇也是苍白的,可眼圈却有点微微的红,她在难过?

    可他早已不再相信她的一切了,包括她说的话,包括她眼底的每一个情绪。

    “任总。”

    定宜轻轻开了口,一个称呼,却已经是千山万水,让两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任司曜眼底的那一抹愕然荡然无存,他恢复了一贯面对着她时的讥诮和冷漠:“把合同拿过来吧。”

    他说着,径自转身往办公室走去,明媛跟了几步,任司曜抚了抚她的头发,似在轻声安抚,明媛撅了撅嘴,却是乖乖的往一边休息室去了。

    她快进去休息室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了定宜一眼,那目光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可却让人心悸。

    定宜知道苏明媛在警告她什么,她漠漠的回视了苏明媛一眼,两个女人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很快彼此都收回了眼神。

    定宜走进他的办公室,巨大通透的房间里,摆设十分简单,墙壁上只挂了一副字,上面只写了“心静”二字。

    其余的装饰皆无,连一幅画都没有,定宜忽然一阵揪心的疼,任司曜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碰画笔了吧。

    她给了他那样深重的羞辱,他这般骄傲的性子,还怎么肯再拿画笔呢?

    定宜心里错乱的想着,却是低眉垂眼的安静站着。

    任司曜低着头在看合同,一页一页,一行一行,一个字一个字,看的十分的认真。

    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一样,那样的缓慢,定宜只觉得度日如年,恨不得他立刻签了名,她好赶紧离开。

    她不想再站在这里,他的未婚妻就在隔壁,穿着漂亮的礼服等着他一会儿去赴宴,她是个多余的人,,是个遭人嫌恶的人,最应该立刻消失。

    “第四十八条有点问题,拿回去让你们老板再斟酌斟酌。”

    任司曜合上合同,只是简短的说了一句就放下了钢笔。

    来时老板交代过,不期望一次就通过合同,任司曜提什么要求都要答应,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局面了。

    定宜认真的记下来,将合同的那一页折了起来,放回袋子里,“任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话的时候,只是很快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又垂下了眼眸。

    任司曜不自禁的想起从前,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总是这样,可那时候是害羞,如今的,是不想也不愿意再多看一眼了吧。

    可他却总是想起刚才她脸上失去血色的那一幕,他不知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他想,他大约是真的疯了,三年前的羞辱还不够吗?一个孩子的死亡还不够痛吗?

    他不想一切再重来一次。

    他一直不开口,定宜有些站立难安,终是狠狠心,干脆直接转身轻手轻脚的向外走去。

    他依旧没有出手,眼看就要走到门口了,定宜的手已经触到扶手了……

    “温定宜。”

    他忽然叫住了她。

    定宜一怔,下意识的停住了。

    他的声音那么远,却又仿佛那么近,近的让她颈子上的皮肤都起了一层的小疙瘩,她掐紧了掌心,强逼着自己忽略他灼烧的呼吸。

    “我再问你一次,我只问你这最后一次,你听清楚,想明白了再回答我。”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亦是有些急促,定宜的心忽然就乱了一乱,她胡乱的点头。

    他却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缓缓开了口:“三年前……是不是有

    人逼你那样做,是不是我的……母亲?”

    定宜忽地鼻腔一酸,眼泪腾时就要涌出来,她死死的忍着,定宜,千万不能哭,一定一定不能哭。

    他如今过的这般好,人上人,她不能再把他拖回绝境中去。

    她受再多的委屈,也值了,因着他这一句询问,因着那已经铁板钉钉的事实,因着隔了三年的时光,他却依旧是心存疑惑,她就觉得值了。

    “没有,没有任何人逼我。”

    定宜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来,“和你母亲也没有关系,她是个好母亲,虽然她不喜欢我,但她是真的疼你。”

    任司曜站在她的背后,他看到她的肩膀在剧烈的瑟瑟颤抖,他几乎要忍不住按上去,把她的身子扳过来,看看她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

    可她已经开口说出了答复,他早该知道的,早该死心的,这三年来,心不知道死了多少万次了,可在看到她之后,却还是想要再问问她。

    只是,不过是多一次失望罢了。

    “我那时候实在受不了了,我只是想过好日子而已,孙少强说会娶我,私下里送我很多钱和礼物,我动了心……”

    “那么孩子呢?”

    任司曜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忽然低低嘶吼出声:“是意外还是你真的去做了手术拿掉了他?”

    他觉得自己真是病的不轻,竟然会主动的给她找理由。

    他心里渴盼着,她并非真的无药可救,也并非骨子里真的残忍,她是他曾经深爱的女人,在他的心里那么好那么干净的女人!

    定宜无声哭着,却是使劲摇头:“是我去做了手术,孙少强要娶我,可我怀了你的孩子了,我怎么嫁给他?我只有拿掉孩子……”

    任司曜忽然就后退了几步,他这是何苦呢?

    只是看到她一个难受的表情,他的心防就垮了大半,甚至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出来……

    “你滚,温定宜,滚!”

    他嘶声喝着,定宜胡乱的擦了擦眼泪,仓惶的拉开门就往外跑,她听到门内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可她连头都不敢回,她一口气跑进电梯里,直到电梯的门合上了,她方才双腿一软,整个人扑坐在地上,嚎啕的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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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送合同的时候,老板并没有让她去,显然是任司曜未曾提名让她去,她想也是,他大约也不愿意再看到自己了,这样也好,挺好的。

    定宜望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心思不由得又怔了。

    希望从此以后,他们两人真的再也没有交集,他过他的精彩人生,她就这般平庸一生好了。

    快下班的时候,前台小姐打内线叫她,说有一个女孩子来找她,正在楼下等着。

    定宜收拾了一下东西出去,初冬明媚的阳光下,怡菲穿一件米色的大衣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的长发披在肩上,尾端剪成齐的,乌黑发亮的色泽,犹如绸缎一般,她的个子娇小,包裹在丝袜中的小腿圆润而又纤细,那么一恍眼之间,定宜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她怔了怔,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可怡菲却已经缓缓转过了身来。

    ps:三个女人都齐了~~~~怡菲要干嘛?我暂时也不知道……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