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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0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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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困扰在网民心头的半个“清”字终于在七月末有了答案。

    付丞雪中途离开片场,参加了清扬私立学院的自主招生考试。

    清扬私立学院是专为上层社会子女建立的小中高大学连读学校,小学和大学不接受转校,唯二两次象征性自主招生名额是在初中和高中,被一些暴发户和刚刚上位的新贵子女挤破了脑袋。即使如此,真正被招入的人仍屈指可数。

    若是平民身份,就学率堪称魔鬼的零点零几。

    当然,也没几个脑抽的平民到这所最顶尖的贵族学校找自卑感。

    学校选址地是风景秀丽的京郊,财大气粗地包了一个山头,来往只有几辆校车,放假期间还不运营,让公司派车送他上山。

    下车前付丞雪先做了伪装,帽子大框眼镜凌乱得好像刚没睡醒的脑袋。中考后身份暴露已经没有必要伪装,但为了避免围观,影响进出,还是选择了扮丑。

    招生考试只需挂号,无需登记,清扬和别人审核的标准不一样。

    按照今年数据,开放二十多个班级的教室用于招考,估计比学校在校高一生的人数都多。付丞雪走进可以装下四十个考生的教室,室内气氛紧张肃穆,堪比高考,明明距离开考还有十多分钟,却连一个交头接耳的人都没有。

    付丞雪拿出挂号单,上面有随机排列的座位号。

    付丞雪坐下,把检查过的文具摆上桌面,看时间还多,掏出一包巧克力补充能量,刚撕开一个口子,就迎来一半齐刷刷的目光,想来包装撕扯的滋拉声在这帮神经紧张的考生耳里还是过于刺耳。另一半没转头的,都是带着耳钉发卡听音乐的。

    无视周围目光,付丞雪淡定地持续撕扯,直到把巧克力吞到嘴中。

    吃完没事干又掏出铅笔,无聊地在指间翻转。

    绿黑相间的2b铅笔在瘦长的指间飞速游走,姿态肆意潇洒。

    坐在讲桌边,被拉来顶替人手不足的监考老师,某特优高中生杜思远被这个充满违和的男孩吸引住。明明装扮土气,偏偏走近门的步子随意,步姿款款,好像一只特意把自己涂黑的天鹅。

    看上去比在场的人都小,却与年龄相反的镇定自若。

    身形上甚至让人产生熟稔,好像在哪儿见过?

    扑面而来的气场让众人纷纷噤声,不敢抱怨。要不,就凭他当众吃巧克力的举动,明显衣着朴素家底单薄的样子,哪那么容易让那些平日里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忍气吞声。

    考卷发放后,付丞雪先翻看一遍。

    总共四张,考试时间一百二十分钟,各科题目都有,唯一庆幸的就是没有作文题。

    付丞雪有提前预习高年级课本的习惯,很轻易从中看到数道高一高二的考点,甚至奥数级别高分解答题后,终于知道为什么每年考试人那么多,录取数却寥寥无几,甚至好几届都是零录取。

    其实清扬就没想让人通过吧?

    光是选择填空就能刷下一堆不及格的,更何况各科良好以上加上其他评估才有录取可能。

    似乎考试成绩还加入年级排名,与班级分配挂钩……让一堆做着高中题的初中生和一堆做着初中题的初中生比赛分数……这不公平的录取准则让唯有的几个过线人也没分进年级前三的精英班。

    从这上面就能真正明白,清扬有多么排外?

    想想往年那几个通过的人,无一不是后来大蒸蒸日上的富豪新贵的亲属。

    监考时杜思远佯装不经意地绕过付丞雪的桌子,却看见卷子上的个人信息还没填写,只能怏怏离去。

    付丞雪用七十分钟答完全卷,最后才填写卷左的个人信息:

    姓名:付丞雪。

    毕业学校:云市铁一中。

    毕业成绩:596分。

    父亲:不详。

    母亲:丧。

    这些信息都是为了用于调查身份信息的,在成绩达标后,率先甄选家世优良的学生。把最外沿的粘贴条撕开,对着打折线覆盖住私人信息,这是为了保证一些家长运用某些手段混乱考核秩序,所以连封印信息也全由学生自主操作。

    付丞雪申请提前离场。

    杜思远拿起付丞雪的考卷时同样对那些字体眼熟。

    ……像哪儿呢?

    身为汪鸣海表兄弟的杜思远一直到成绩出来后才恍然大悟!

    付丞雪步出考场,身高腿长的混血少年下了车,直挺挺地站在旁边边的树荫下乘凉,鼻峰挺直眼神犀利,被树叶间隙的盛夏阳光洗刷掉一抹不食烟火的高冷寒气,俊美自持的样子招惹了一片目光。

    即使穿着休闲,也好似刚从舞会走下的低调贵族,身后一众反光的名车都成了陪衬。

    “怎么不在车里等?”

    付丞雪随口问道,宫戚却对回答他的话不感兴趣,望见付丞雪逐渐走进,这才重新钻进车。

    当日下午,某教师办公室。

    被叫来核实身份证信息的杜思远苦力,刚迈入办公室,就听到班头的一声惊呼。

    “难道这次出现全科及格的人才?”杜思远边靠近边问。

    “不止噢!”

    班头就像不敢置信一样不停地揉眼,对着卷子近看远看,甚至想去抽屉里掏出只有一百多度为了装相的眼镜,杜思远伸手去抢过卷子,吃惊地长大嘴巴……居然,满分?

    这么超纲的题怎么可能满分?

    “你是批错了?还是拿错初中卷子给考生了?”

    杜思远正想翻出标准答案复批一边,班头就指着又不小心粘起来的信息栏。

    “你看看名字?”

    杜思远疑惑地撕开一看,下巴都脱窗了,“付丞雪,铁一中……哦买噶!中考状元,黑网教主来咱们清扬了?!”

    杜思远瞬间就扫描了卷面信息和成绩发送到清扬校园群。

    窥屏潜水的学生们都疯了!

    【谁说玛丽苏站出来撸】:卧槽卧槽卧槽!(╯ ̄Д ̄)╯┴─┴我大教主!!!

    【小雨滴滴】:天呐天呐天呐!教主居然来得是清扬?!年度大礼包,午觉都笑醒了!

    【我曹君子多娇】:我就说今天怎么喜鹊在飞,原来是惊喜在此啊!!

    【我要毁灭世界】:好想明天就开学,让我一觉睡过暑假吧……等待和女神同窗的日子好煎熬!

    【机智帝唧唧】:我觉得,远远是不是出来解释一下……为毛早上考的试,下午才发广告?!

    【宁唧致远】:……我也想知道,为毛我四处溜达着各考试班级时,愣是没看出来那一溜的小毛孩中,哪个是你们风华绝代的教主?

    【机智帝唧唧】:所以说,我们……教主的扮丑绝技又?重现江湖了?

    【小雨滴滴】:……要不我去把小莲花坛主拉进来审审?(^u^)ノ~yo

    【机智帝唧唧】:对,他可是深得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精髓!

    【海鸣威】:靠!你们公然在群内霸屏不说,还想把外人拉进群里,有病?!!

    【我曹君子多娇】:阶级敌人出现!

    【小雨滴滴】:……扶额……远远,快把你表弟拉走!怎么才放出来就四处咬人啊?!

    【谁说玛丽苏站出来撸】:汪汪,非我族类,听不懂人语我们也替你伤心……你所谓的外人他爸在暑假前给图书馆捐了十万册书,学籍都调进来了,好伐?!

    等新人进群后,杜思远阐述了寻常的经过,秦俊下了结论:

    【每天都被自己帅醒】:……那就是我们教主。

    那个气场无边,扮丑无限的少年。

    【小雨滴滴】:来来来……远远,我们谈谈!

    【机智帝唧唧】:我觉得,杜家作为校董之一,远远该是有所表现的时候了!

    【宁唧致远】:卧槽卧槽卧槽!谁知道社会名誉能算在身家背景中么?以前可没有明星入学的案例啊(╯‵□′)╯┴─┴!他个人信息还父不详丧母……最最最重要一点!你们忘了……我又不是他的粉啊(╯ ̄Д ̄)╯┴─┴!

    【我要毁灭世界】:但你的发小,你的同窗,你的舍友——几乎所有朋友,都不巧的是教主粉!

    【宁唧致远】:但我的堂弟,我的姑姑,我的爸爸,也都不巧的是他不死不休的终生黑,好伐?

    【机智帝唧唧】:……这时候,我们就要忘了这些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不和谐点,求同存异,努力向美好看齐。

    【宁唧致远】:那你们也忘了不和谐的我,独自美好去吧……遁了!

    付丞雪重回紫禁城的时候,前两集已剪辑完。

    屈成光和古漠李剑几人正在看片,他回归剧组时,已经播了好一会儿,走进屋子去跟导演报道,抬头发现正演到他的镜头。

    ——胤礽随父巡幸塞外的三个月前,五月待在书房的一天日常。

    少年站在案桌后,挽袖提笔作诗,提、顿、按、挫,淡峰浓墨,点、画、平、抹,丰润劲爽。挥袖间风骨尽显,一手俊逸小篆。

    身子挺拔如松,微微垂下眼睫,注目认真的神态迷煞一帮观众,精神力更是如同水波一样荡漾在屏幕中,丝丝缕缕,不辨踪迹。

    付丞雪搬了个板凳找空地坐下,正是李剑的旁边,被转过头来的李剑瞪了一眼,“就会耍帅!”

    古漠倒是笑呵呵地回头问他,“丞雪你从小学过吧?那一手字去当书法家卖墨宝都不愁吃穿。”

    “学了点皮毛。”

    付丞雪谦虚地说完,跟着把注意力放回镜头。

    康熙皇帝从胤礽身后走来。

    “保成这是诗瘾上来了?!”

    少年正值提笔收墨,回眸冲父亲莞尔淡笑,真真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皇帝眸光微动,探头去看,正是首《榴花》,清太子解释道:“我看榴花似火,一时感慨。”

    【上林开过浅深丛,榴火初明禁院中。】

    【翡翠垂藤新叶绿,珊瑚笔映好花红。】

    【画屏带雨枝枝重,丹宪蒸砂片片融。】

    【独与化工迎律暖,年年芳候是熏风。】

    以诗鉴人,胤礽似乎这时已有了愁丝,不过玄烨没有发现,在他心里保成这时最是风光无限。太和殿讲学出尽风头,也不怪世人提起太子,都要赞声“风华绝代”,连最严苛的大理寺丞都不得不说句:贤明谦恭。

    “保成出生那会儿正是榴花如火的季节,倒是应了一番少年心思……宫里榴花少,朕曾经见之心喜也倒赋过一首,保成可想听听?”

    “那还是算了。”清太子撒娇似地轻瞥摇头,“我十岁那年您第一次南巡,给我寄书,写得什么‘昨日来江东,相距三千里。迢遥蓟北云,念之不能已。’啧啧,那文采,真让人叹为观止!”

    皇帝只是纵容地笑,“这世间,也只有你敢如此埋汰朕!”

    清太子拎着墨宝吹干,漫不经心道:“若儿臣都不说,这世间还有谁敢去说……父皇还真想去当‘寡人’不成?”

    那时节花好月圆,父慈子孝。

    传教士口中的博学多才、宽厚儒雅的清太子胤礽,还未被挚爱的皇帝戴上“骄奢淫逸”“暴虐弑父”的恶毒标签。还没到“上有父皇权欲深重,下有兄弟如狼似虎,朝堂各党纷争不断”的四面楚歌,十几岁的少年,一点浓墨、两点轻愁,最是花开有度的绚烂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