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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八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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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也没能去爬山——事实上别说爬山了,阿青差点爬不起来床。

    李思谌小心翼翼的赔不是,按他的意思,阿青顶好是在床上歇一天。

    借口他都已经给想好了,就说昨天游湖,晚上下雨风也冷,着了风寒。阿青坚持不肯,还是硬撑着起来了。

    昨天晚上发现她十分疲惫,李思谌非要替她按揉,可是揉着揉着事情又变了质,阿青现在想起来都欲哭无泪。

    果然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吗?

    李思谌在她心目中,原本还是个挺有信用的人……

    可是现在他的信用正在破产边缘,他说每句话阿青都得想一想要不要相信。

    她的眼皮就象被昨天的桃花瓣染了色一样,而且还有点肿肿的。阿青不得不在洗脸之后,让桃叶拿了冷手巾来敷。

    幸好桃叶非常有眼色的没问她为什么眼睛会红肿。

    阿青也实在没脸去找那个答案。

    李思谌本来把这几天计划的满满的,可是他低估了新婚夫妻间的相互吸引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爬山这一项,当然要从预定好的计划中划去。

    再看看阿青现在坐都不大坐得正的模样,李思谌又默默的在心里把骑马也划去。

    这么一来,几乎就不剩什么了。

    爬山是个大项目,本来还想着可以在山里住一宿,先赏景,再品茶。后面的山虽然名气不大,可是景致很好。

    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庄子里了。

    本来打着出来审账的幌子,其实只是想陪阿青游山玩水。可现在只能待在屋里头——拿着账本翻看当消遣。

    阿青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个庄子确实是属于李思谌的,是他的私产。

    这是他过世母亲留给他的,任何人都无权剥夺。

    阿青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女子。

    她已经见过安郡王了,凭良心说,这对父子长的并不算相象,首先脸型就不一样。眉眼。口鼻,也都相差很大。

    也就是说,李思谌应该更多长的象他母亲。

    那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

    可惜到现在为止。阿青也只知道她的姓氏。

    她姓姜。

    姜家也在当年的二王之乱中家破人亡,李思谌没有外祖、没有娘舅,没有表兄弟……什么亲人都没有。

    而安郡王府里的人,本来应该是他的亲人、家人。

    可是安郡王另外续娶了妻子。又生下了好几个孩子。他对这个丧母的长子很淡漠,安郡王妃更是把他视为眼中钉。

    想到这些。阿青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

    她翻着账本,时不时抬起头看他一眼。

    夫妻间没有隔夜仇,虽然她现在还是觉得身子很不舒坦,但是已经不象早上那样一肚子都是怨气了。

    旁人看着李思谌。大概都是觉得这个人既不好接近,也不好相处。可是他在阿青面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翻了一页账。发现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她根本不记得前一页都是什么内容了。只好再翻回去重看。

    就算以后这些账目不必她来打理,可她总得心里有数。

    唔,说起来,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李思谌一个月挣多少钱呢。当然了,做为宗室成员,现在又已经确定了世子之位,他每年是可以从宗正寺支取固定的俸禄的。

    可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的主要收入来源肯定不是宗正寺发放的禄米禄银。他手里肯定有旁的进项——要是只靠宗正寺给的口粮和零用钱,他得攒多少年,才能够买下那天送给她的明珠项链?

    这庄子不小,从账面上看,地都是良田,足有上百顷。而且庄子还靠着山,又临着河,出产十分丰富。单就这一个庄子,一年少说也得几千两的进项。

    阿青还是没办法集中精神,看了几页,就觉得眼皮沉的直往下坠,账本上那些数字似乎都在晃动,移位,象长了翅膀一样在她眼前飞来飞去。

    李思谌有些心疼的把她手里的账本拿开,挨着她坐下,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腰和背能轻松一点。

    “你啊,不用这么要强。”李思谌轻声说:“这庄子上都是我的人,有什么事旁人决计不会知道。你就歇一会儿吧?等午饭时我叫你起来,好不好?”

    他心里也有些后悔。

    阿青年纪毕竟还小,刚刚及笄之年。他实在不应该象昨晚那样需索无度。

    可是……昨天实在是过的很快活。

    他们一起去乘船,阿青还给他唱了那首船调。他们一起做糕点,两个人的手在面里搅啊搅的,紧紧的黏在一起不分彼此。

    还有晚上……红烛高照,锦被灿然,他实在按捺不住。

    成亲之前赵增文他们打趣他,说新娘子年纪小,让他要怜香惜玉,他还不为然。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实在是……

    阿青是他一心想娶的,他是要把她放在手心儿里好生捧着呵护着的。可现在她连坐都坐不住。

    都是因为他一时纵情,没有克制住自己。

    不过阿青看着……没有早上那么生气了。

    李思谌很想说,他真的会按揉推拿,可以替她解乏。可是经过昨晚那一次失信,阿青大概不会再相信他的保证了。

    “腰还酸的厉害吗?”

    早上看她得扶着丫鬟才能下地,而且脚一沾地,腿就是一软,差一点就会摔倒。

    没听见阿青说话,李思谌低头看,阿青头枕在他的肩上,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桃叶端茶点进来,一进门,李思谌就给她比手势,让她不要出声。

    桃叶探头看了一眼——姑娘竟然就这么打起盹来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姑娘是个生活时间相当规律的人。除了生病这样的意外情况非人力可控,其他时候她从来不会这样散漫。

    桃叶想到之前唐妈妈的叮嘱,脸微微一红,轻轻把茶点放下,又取了一床薄毯来,轻轻展开替阿青盖上。

    虽然天气渐渐暖了,可是这种乍暖还寒的时节气候容易反复。姑娘这样打盹。很容易着凉的。

    至于世子爷……还真是体贴呢。姑娘就这么靠着他,他也就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让她靠着。

    谁知道姑娘这一觉能睡多久?要是睡个小半天,那世子爷的肩膀和腿不都得压麻了?

    李思谌并不觉得阿青的倚靠是种负担。

    正相反。她这么靠着他安静的睡着,什么都不用做,好象就填补上了他心里一直空落的孤单。

    而且……他还有些窃喜的想,阿青应该是真的不生他的气了。不然的话。她又怎么会毫无防备的这样靠着他入睡呢?

    但凡还有点气恼,或是对他警惕防备。也不会睡的这样沉这样香。

    桃叶犹豫再三,还是大着胆子走近前来,轻声说:“世子,要不我扶姑娘去床上躺下吧?这样睡……一怕着凉。二怕醒来后这脖颈肩膀都难受。”

    李思谌转头看着阿青。

    从他这个角度,看见的是阿青的发顶,乌黑沉密的一头秀发。有两绺发丝散开来,蹭的他有些微痒。

    她的睫毛很长。眼睛下有一点淡淡的发青。

    李思谌没让桃叶插手,自己把阿青抱了起来,把她移到床上去让她躺下。

    整个过程他都象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无比慎重,生怕动静稍大一点,就会把她惊醒。

    幸好阿青没有醒。

    头沾着枕头,李思谌轻轻把手臂抽出去的时候,阿青的眉头皱了一下,口中也发出无意识的低语声。

    李思谌赶紧停下动作。等过了片刻,发现她没有醒转,才又重新把手臂向外挪。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分作三段才终于完成。李思谌直起腰来,发觉头上、鼻尖居然出汗了。

    桃叶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李思谌安顿好了阿青,自己也不打算出门了,重新捧起账本就坐在床前翻看。

    他的心思也不在账上头。

    帐目很清楚,庄头当然不可能不揩点油,但他们做的有分寸。只要不过分,李思谌也就默许他们占些好处。

    水至清则无鱼,这世上哪有一点私心都没有的人呢?

    看几页,他就回头看看阿青。

    阿青睡的很香,她睡觉很老实,不会乱动,不过偶尔会冒几个字,零星散碎的连不成句。

    李思谌很认真的侧耳倾听——

    可是实在也听不出来她在说些什么。

    看她的样子,也不象是做了恶梦,那就不必担心了。

    阿青睡醒的时候,天已过午。

    她刚醒来有点迷糊,透过敞开的窗子,可以看见外面的天色。

    这是什么时辰啦?

    她这是在哪儿?

    李思谌放下账册过来,轻声问她:“醒了?口渴不渴,要不要先喝口水?”

    阿青看着他,神情迷惘,那样子就象个迷路的孩子。

    “喝水吗?”

    阿青傻呆呆的点了下头。

    李思谌倒了杯水过来,还想喂她喝。不过这活计他做的实在不熟练,阿青先是没喝着,接下来他把杯子一抬高了,水就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了,他又赶紧手忙脚乱的要帮她擦。

    阿青就算没醒透,也让他折腾的困意全飞走了:“不用你喂,我自己喝……”

    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娃娃,她累的是腰、背、腿……手可是好好的,犯不着让他喂。

    可李思谌很坚持。替她擦了擦脖颈和前襟,他又重把水递过来:“慢慢喝。”

    阿青没办法,只好自己伸手在杯底也轻轻托一把,就着他的手把一盏水都喝了。

    她现在慢慢清醒了。

    清醒归清醒了,她都想不起来自己刚才是怎么睡着的了。

    昨天夜里就等于没怎么合眼,今天整个人都象被拆了骨头一样,快要散架了。

    “饿不饿?让他们把饭端进来吧?”

    阿青问他:“你吃了没有?”

    “还没有呢。”

    “怎么一直饿着呢……”不过理由她马上就知道了。她一睡着,那桌前吃饭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一个人的时候,通常是不怎么想吃东西的:“那咱们一块儿吃吧。”

    刚睡醒不怎么饿,阿青洗了一把脸回来,看着饭菜都勾不起食欲,倒是看着那热腾腾的米粥觉得馋人,桃叶帮她盛了粥,阿青连着喝了两碗。

    虽然碗都不大,可是看着她有胃口,李思谌也十分高兴:“喜欢这粥?”

    阿青点点头,把嘴里的粥咽下去了说:“熬的火候正好。”

    又糯又滑,米粒都熬化了,

    其它鱼和肉她都不想吃,却对一道凉拌菜很感兴趣。

    下过雨之后山上可以捡到许多的地衣,这个非常鲜美,口感又非常脆嫩。只有在雨后才能找到,天一晴,很快这些小东西就无处可寻了。

    这些一定是山子上的人趁着昨晚下过雨,清晨早早的就上山去采摘回来的。其实如果不凉拌,地衣也有其他的做法。阿青以前就和小山、大妞一起在雨后上山,采着的地衣、蘑菇可以装满满两个篮子。就是做的时候有些麻烦,得一点一点的用手搓洗,把上面硌牙的杂物一一洗净。小山和大妞都喜欢吃她做的地衣炒鸡蛋。

    倒是进城之后,不大能够吃到这些了。

    李思谌给她夹了一块鹅脯,这个做的也很好,味儿咸香,配粥很合适。

    有她陪着,本来觉得没食欲的李思谌也跟着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粥阿青喝了两碗,他足足喝了四碗!

    等饭桌撤下去之后,李思谌不着痕迹的又凑到阿青身边坐下:“身上觉得好些了吗?刚才看你睡的那么香,不忍心把你叫起来吃午饭。”

    阿青低声说:“好多了。”

    李思谌这些年差不多都没跟人赔过不是服过软,道歉的话说的些磕磕巴巴的:“都是我不好……我太孟浪了。可是我绝没有轻亵你的念头。我心里很敬重你,喜欢都喜欢不过来……你不要生的我的气。”

    “嗯……”阿青脸上热热的,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脸又红了,声音更是低的象蚊子叫一样:“这次就……原谅你,你可要记得,这事下不为例。”

    以李思谌的耳力,她话哪怕她声音再小,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头一阵喜悦翻腾,压在胸口大半天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好,好,我保证。”他象个毛头小子一样,几乎都语无伦次了:“再有下次的话,你打我骂我都成。”

    谁要打他骂他了?

    阿青无语的扭过头去,觉得自己宽宥的话说的有点早了。(未完待续)